日媒怎么也沒想到,他們辛苦隱瞞了幾十年的丑聞,被BBC給爆錘了。
(相關(guān)資料圖)
就在3月7日,BBC紀錄片《獵食者:日本流行音樂的秘密丑聞》上線,將喜多川性虐旗下男藝人的罪行再次放大。
盡管這在業(yè)內(nèi)已是公開的秘密,但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它從沒有被正經(jīng)對待過。
無論是媒體、大眾還是法律,都自覺選擇了遮丑,民眾依然把喜多川奉為大神。
喜多川是誰?
日娛巨頭「杰尼斯事務(wù)所」的老大,東亞偶像的締造者。
組合SMAP成員之一的木村拓哉,至今無法復(fù)制,無人超越。除此之外,還有瀧澤秀明、山下智久、錦戶亮、龜梨和也、山田涼介等一眾爆紅偶像。
他打造的練習(xí)生制度,影響了后來的韓娛和內(nèi)娛。在從硬漢到美少男的審美轉(zhuǎn)變上,他也「功不可沒」。
然而在此事爆出后,很多人不得不聯(lián)想,自家哥哥是不是喜多川的性侵對象。
主流輿論大致分兩個方向:一則,是為受害者說話;二則,這里面免不了錢色交易的質(zhì)疑。
無論哪一種,將舞臺上金光閃閃的大明星,與小黑屋里給老頭口交的少年聯(lián)系起來,都足夠讓偶像濾鏡碎一地。
這房塌得,一塌塌一堆。
今天且來聊一聊獵食者喜多川,和他的小獵物們。
01
作為「亞洲偶像教父」的喜多川,的確牛逼。
他是個日裔美國人,從小在洛杉磯長大。因為喜歡棒球和音樂劇,早年的他在兩頭都很活躍。
回到日本之后,他成立了一個棒球隊。某天,喜多川帶著幾個棒球小子去戲院看了出百老匯的《西街故事》,臺下的他們被震得目瞪口呆。
喜多川問:「你們想要像他們一樣唱歌跳舞嗎?」
男孩們點點頭。
1962年,杰尼斯事務(wù)所成立,這幾個棒球小子組成了杰尼斯的第一個偶像男團「Johnny’s」。
自那之后,杰尼斯火速膨脹,成為了東亞頂尖的娛樂公司,壟斷了日本男偶像市場幾十年,旗下百位藝人,星光璀璨。
每年,都有無數(shù)人想擠進杰尼斯,以幻想登上人生巔峰。
據(jù)東京電視臺的一檔節(jié)目爆料,杰尼斯每年收到的履歷數(shù)量驚人:「每個月收到3萬封,一年可以收到近40萬封信件。最多的時候,甚至可以收到150萬封?!?/p>
而這里面每一個練習(xí)生,都會由喜多川親自選出。他們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從小學(xué)到高中都有。
喜多川選人的眼光一流,也懂得如何把原本粗糙的鉆石打磨成舞臺上的超級英雄。
J家的偶像無論是業(yè)務(wù)能力還是人格魅力,樣樣都是碾壓級的,且經(jīng)得住時光的沖刷。
在做練習(xí)生時,他們除了基礎(chǔ)的唱歌跳舞,打鼓、木屐舞、口技、雜技、樂器彈奏、魔術(shù)表演等,全方位技能都會培養(yǎng)。如此嚴苛的訓(xùn)練之后,最后能出道的,也只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此大佬,在私下里卻并不兇神惡煞。
他對這幫孩子很和藹,也很慷慨,會給他們做飯,帶他們兜風(fēng),提供的宿舍也相當(dāng)豪華。
平日里他穿著普通,常常cosplay警衛(wèi)大叔,逢人也是一臉微笑,和藹可親。
這幫十幾歲的孩子從小離開家,喜多川對他們來說,就是父親般的存在。
而對觀眾來說,喜多川亦相當(dāng)靠譜。作為一個音樂劇愛好者,他對每一場Show都傾盡全力。
他會和觀眾坐在一起,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在采訪中他曾表示:「我最大的任務(wù)就是要制作能讓觀眾感到幸福的Show。3小時的表演里要是有1分鐘的不喜歡,我都會說給他退錢吧。面對觀眾,即便只有1分鐘做不好,都應(yīng)該感到慚愧。」
據(jù)統(tǒng)計,喜多川僅在從2000年~2010年的10年間,就制作了8419場演唱會。
2011年~2012年間,他三次登上了吉尼斯世界紀錄,拿下了「制作了最多演唱會的人」、「培養(yǎng)了最多的金榜冠軍歌手的人」、「制作了最多金榜冠軍熱曲的人」三項記錄。
直到生病入院的前一天,他還在為練習(xí)生的公演四處奔走。
他一手打造的偶像風(fēng)潮,改變了無數(shù)人的審美、認知,影響了無數(shù)人的選擇。
所以,于里于外,他都充當(dāng)了造物主的角色,正如BBC紀錄片里的路人所說:「他是上帝,他是神明。」
然而,在輝煌的另一面,他亦是一個強大的集權(quán)者,是個無比狡猾的獵人。
他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誘餌,也有著與強者不匹配的親民的姿態(tài),這樣的喜多川讓處在食物鏈底端的少年無法拒絕。
但,這只是強者捕獲獵物時的策略而已,無論怎樣偽裝,他下口的那一剎那,嗜血的本質(zhì)無法改變。
02
即便人到中年,回想起做練習(xí)生時被性侵的經(jīng)歷,鏡頭中的這個男人依然恐懼。
那年他15歲,第一次見到喜多川時,這個長輩親切到讓人詫異。
不僅和藹地對他問長問短,還親自為他放好了洗澡水,并為他脫掉了褲子、內(nèi)褲和襪子。
他覺察出了些許危險,表現(xiàn)出了拒絕,喜多川一言不發(fā),陷入了沉默,少年覺得很害怕,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才會讓這位長輩不高興,于是他只能順從。
「他沖洗著我的身體,就像我是個玩偶一樣。」
那一晚,喜多川撫摸著他,直到天明,然后他被強迫口交。
跟他有著相同經(jīng)歷的男孩,數(shù)不勝數(shù)。
在那間豪華的「宿舍」里,那些被翻牌的男孩被要求一個挨一個地睡在榻榻米上,到了晚上,喜多川就會猥褻他們,一個結(jié)束了換下一個。
孩子們雖在裝睡,但心里知道「下一個就是我了」。
去年11月,曾在杰尼斯旗下準備出道的藝人「岡本Kauan」在直播時,自爆15歲開始就遭受性侵。
因為顏值頗高,他遭受的性侵無論是次數(shù)還是程度,都比別的男孩要惡劣。有一次他還與另一個男孩「平野紫耀」一起被蹂躪,而當(dāng)時的喜多川已是81歲的老頭。
自爆的藝人可不止岡本Kauan,早在1988年,原Four Leaves的成員北公次就出版過《光GENJIへ》,赤裸裸地描寫了喜多川的戀童癖和對他們的性虐待;
1996年,同為杰尼斯練習(xí)生的平木淳出版的《少年愛之館》中,也有類似的描寫。
細看杰尼斯藝人,他們大多長相相似,都是膚白貌美、個子不算高的美少年,不難猜到,這就是喜多川的「胃口」。
等到發(fā)育時,他們就會被注射雌激素,這樣,無論是為鏡頭形象,還是為喜多川本人的私欲,他們的保鮮期都能更長久一些。
這是對男孩子們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控制,殘忍無比。
但耐人尋味的是,不是所有的受害者都會含淚哭訴,他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死心塌地「愛著」喜多川。
這位曾遭到性侵的男孩,仍舊念叨著喜多川對自己的好,并大方表示:「事實上我愛他,這份愛甚至延續(xù)至今。」
有人曾因私怨跟喜多川對簿公堂,但在法庭上他依然會說:「我愛喜爺爺,我祝喜爺爺長命百歲。」
在紀錄片中被采訪的人聲稱,這么多年里,只有一個男孩明確地表示了拒絕并逃離。
而其余的人都會逐漸習(xí)慣喜多川的行為,以此來換取工作的機會,甚至男孩們之間還會相互「爭寵」。
偶像赤西仁在喜多川死后,專門寫了一首追悼歌《“Johnny” From JIN AKANISHI》,在歌詞中,他反復(fù)詰問自己:「我足夠優(yōu)秀嗎?能夠得到你的心,給你我的愛嗎?你會走開還是留下?我太愛你了無法讓你離開,不要留下我一個人?!?/p>
這樣畸形的愛,讓記者瞳孔地震。
在心理醫(yī)生的解釋中,這種病態(tài)的心理,是出自一種自我保護。
被性侵的男孩幾乎都是十來歲,最小的只有12歲,他們的性體驗最初就來自于喜多川,什么是「性侵」很多小孩在當(dāng)時并不明白。
而在迎合喜多川就能獲得工作機會的環(huán)境里,他們相互爭寵,愛與嫉妒也模糊了邊界。
有些人干脆就把性侵美化成了愛,正如強迫自己愛上老師的房思琪。
當(dāng)獵物自己也自我規(guī)訓(xùn),那外界再強的力量也無法將他們拉出泥潭。
更何況,外界是一個更大的泥潭。
03
喜多川這檔子事,是個公開的秘密。
早在1999年,日本最硬核的雜志《文春周刊》就曝光過喜多川的性虐事件。
報道中還采訪了12位曾被性侵過的少年,他們的隱痛大抵相似:「我不喜歡那時的事情,但是如果我拒絕的話,就會被踢出杰尼斯,但除了杰尼斯,我已經(jīng)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p>
報道出來后,喜多川以「誹謗罪」將《文春》告上了法庭,一審《文春》敗訴。
二審雖認定「喜多川發(fā)生同性性關(guān)系屬實」,但《文春》依舊敗訴。
彼時的日本社會,并不相信同性之間會發(fā)生關(guān)系,反映在法律層面上便是,規(guī)定強奸罪只發(fā)生在男女之間,且僅限于狹義的性交行為。
喜多川對同性青少年的行為,在法律上則更為寬松,警方只是警告他不要讓未成年人吸煙和飲酒,對性行為只字不提。
法律的漏洞并不是無法彌補,女記者伊藤詩織就通過艱難維權(quán),推動了法律的完善。但到了喜多川這里,一切就都不了了之了。
究其根本,還是「權(quán)力」二字。
對于媒體,他們巴結(jié)杰尼斯,如果沒有杰尼斯的藝人參加節(jié)目,他們就不能吸引大眾,也就得不到廣告收益,甚至?xí)獾较捕啻ǖ膱髲?fù);
對于藝人,如果他們拒絕,出道這條路就是妄想;
更可悲的是,許多父母明知道孩子會被性侵,依然會把孩子交到他手上,父母甚至?xí)苯痈嬖V孩子:「為了成名,你要對著喜多川先生抬高你的屁股?!?/strong>
正如紀錄片中的一個案例,一個男孩的父母邀請喜多川去家里做客,他們讓孩子和喜多川睡在同一個房間,夜晚的動靜他們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們無動于衷。
多方的力量結(jié)合在一起,讓大眾對這件事自覺地繞道而行,正如記者走訪時遇到的那樣,每一條路都會被堵死。
哪怕是這么牛逼的媒體,都能遇到那么大的阻力,一個普通人想要掀翻喜多川,無異于妄想。
所以《文春》的記者在長達23年的時間里,都被人貼上了「危險人物」的標簽,這23年里,他們感到的是無盡的絕望和沮喪。
喜多川得到了社會層面上整個系統(tǒng)的保護,正如紀錄片所說的那樣:「喜多川似乎創(chuàng)造了一個政權(quán)」。
這個政權(quán)甚至在他死后,也依然保護著他。
而對于那些被性侵的男孩,大眾對他們始終沒有純粹的憐憫,正如輿論普遍認為的:這是你走紅的代價。
無論哪一環(huán)爛到根里,都挺可悲的。
歸根結(jié)底,喜多川之所以這么囂張,是因為他被允許了。
04
2019年7月9日,喜多川因病去世,享年87歲。
杰尼斯旗下幾乎所有的藝人都到場,陪伴著他度過了最后的時光。
他的追悼會在東京巨蛋舉行,約3500個業(yè)內(nèi)人士參加了上午的追思會,8萬8千多普通民眾參加了下午的追思會,整個聲勢浩大、星光熠熠。
媒體對他的用詞是「巨星隕落」,他最得意的門生木村拓哉在微博上發(fā)文:「一直堅持領(lǐng)跑到現(xiàn)在,希望您可以好好休息。」
粉絲更是哭倒一片,稱「Johnny桑把那么多偶像帶我們的面前,讓我們相信希望和夢,真的是謝謝他?!?/p>
然而,風(fēng)流一世,他畢生都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
至于杰尼斯的練習(xí)生們,有的依然年輕,有的已經(jīng)老去,有的萬眾矚目,有的泯然眾人。
時間和閱歷會拖著他們往前走,他們終會用余生來辨別,那一個個夜晚,究竟是愛,還是傷害。
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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