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jié)
(資料圖片)
碰頭的地方離停車場不遠(yuǎn),就在在橋那邊。
但那里沒什么人,停車場也只有我們一輛車。
“好冷啊?!鼻~先生嘟囔著,要求把車的暖氣調(diào)高。
“是自律神經(jīng)的問題,因?yàn)榫o張而感到發(fā)冷吧。因?yàn)樾呐K加速跳動而心跳加劇,因?yàn)檠苁湛s而感到冷汗和寒意,你的身體感到不安吧?!?/strong>
“那流鼻涕嗎?”
面對依然冷靜的櫻子小姐,千葉先生訝異地問著,吸了吸鼻子。
“那可能是血管運(yùn)動性鼻炎,由于冷暖溫差的原因,會出現(xiàn)暫時性的過敏性鼻炎癥狀。這也是因?yàn)閴毫Χ菀装l(fā)病——當(dāng)然,也不能否認(rèn)單純是感冒的可能性……啊,同樣是哺乳動物,你知道為什么人比狗更容易感冒嗎?”
明明是今后可能殺人的狀況,她卻始終我行我素。
“在蝶形椎骨竇下面,人是一種在粘液排液系統(tǒng)設(shè)計(jì)上失敗的生物,由于上頷位于椎骨竇的高處,所以排液必須以與重力相反的形式進(jìn)行。因?yàn)轲ひ罕裙范嗟枚?,所以更容易受到?xì)菌和病毒的侵襲,引發(fā)炎癥?!?/strong>
我不想聽那種話,人竟然比狗還容易生病。
“啊——沒什么稀奇的,脊椎動物的視網(wǎng)膜不知為何向后傾斜,人類的腦袋太大,生產(chǎn)起來很困難,人身的設(shè)計(jì)錯誤還有很多,但在這種情況下,人還是固執(zhí)地想要活下去,這就是生命。”
“而且,我們還活著?!睓炎有〗銦崆榈卣f道。
千葉先生突然開口,似乎想說些什么,他的臉上突然流露出軟弱的神色。
但下一瞬間,我們看到了一輛白色的車。
“……只要把他推到河里,馬上就會死,死得很簡單。”
千葉先生惡狠狠地說道。
車子慢慢地停在我們旁邊,駕駛席上坐著一位老人——不,只是看起來有些老,或許還年輕一些。
男人下了車。
好美小姐咕咚地咽下唾液,發(fā)出連我都能聽見的聲音。
大概是因?yàn)榭謶职伞?/strong>
盡管如此,她還是堅(jiān)強(qiáng)地做了個深呼吸,同樣下了車。
男人穿著缺乏清潔感的皺巴巴的衣服,一頭凌亂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牙齒,瞪大的眼睛,凹陷的臉頰,營造出一種令人恐懼的氛圍。
讓好美小姐一個人跟這樣的人對峙真的好嗎?我很是不安。
但他們沒說我可以下車——為了萬一有什么事能馬上趕到,我解開了安全帶。
坐在前排的千葉先生劇烈地抖著腳,震動甚至傳到了后面的座位。
櫻子小姐抱著胳膊,凝視著兩人。
我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了,直到痛苦時才意識到。
好美小姐和男人的話題似乎遇到了困難——好美小姐瞬間皺起了眉頭。
男人似乎沒有馬上把人偶的頭拿出來。
怎么辦呢?我看著櫻子小姐。
就在那一瞬間,車子突然一震,千葉先生從車?yán)锾鰜怼?/p>
“千葉先生?”
千葉先生還沒來得及阻止,就對男人動手了。
他手里握著金屬球棒。
咔嚓一聲,發(fā)出很大的聲音。
“啊……”
我下了車,映入眼簾的是在破碎的擋風(fēng)玻璃旁瑟瑟發(fā)抖的男人。
“住手!住手!我還沒有得到洋娃娃的頭呢!”
好美小姐叫道。
“吵死了!快殺了我!殺了他!”
山谷里響起千葉先生憤怒的聲音。
“什、這個男人怎么回事!這可是我借來的車!?”
男人慘叫一聲。
“好可怕,我也會這樣嗎?”櫻子小姐冷靜地自言自語道。
“危險,請待在車?yán)铩!?/p>
雖然知道現(xiàn)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但至少現(xiàn)在櫻子小姐在兇手面前很冷靜,這讓我感到安心。
“啊啊啊啊啊啊!”
千葉先生再次大聲喊道,揮起球棒。
男人慌忙滾到停車場旁的雪山上——不過,似乎沒能逃掉球棒,球棒發(fā)出沉悶的聲音掠過男人的腦袋。
“啊!”
好美小姐拼命想要阻止千葉先生,一把摟住他的后背,但是被甩開了,倒在了雪地上。
“冷靜點(diǎn)!如果不是那個人怎么辦?”
“吵死了!跟你沒關(guān)系!”
“有關(guān)系!萬一那個人死了,找不到真正的兇手怎么辦? !錯過了重要的復(fù)仇機(jī)會怎么辦?”
“啊……”
這時,他才回過神來,放下握著球棒的手。
“好像是腦震蕩?!?/strong>
不知何時從車上下來的櫻子小姐看著倒下的男人說道。
“沒錯——就像正太郎說的那樣,還不能確定是不是這個男人,可能是假貨?!?/p>
“……如果全部殺了,那總有一天會找到真的?!?/p>
千葉先生似乎還是不死心,低聲說道。
“可能找不到真品了吧?等確認(rèn)了之后,隨你的便好,但至少現(xiàn)在還太早?!?/p>
說完,櫻子小姐把男人抱了起來。
“……怎么辦?”
好美小姐皺著眉頭問道,她的手好像被玻璃碎片劃傷了。
“沒辦法,讓他上車吧——你沒準(zhǔn)備什么束縛他的東西嗎?”
“有啊,塑料膠帶在車?yán)铩!?/p>
聽到櫻子小姐這么說,好美小姐指了指小行李箱,鮮血從那只手上滴落。
“少年們,把男人綁起來上車。好美,你需要療傷?!?/p>
“……為什么要你來管呢?”
還有少年‘們’什么的……看著利落指示的櫻子小姐,千葉先生不滿地說道。
“我只是不想失敗,你們太不可靠了。”
千葉先生皺起鼻頭,一副更不高興的樣子,但似乎沒有異議。
我們兩人一起用塑料膠帶捆住倒在地上的男人的手腳,讓他躺在車子的后座上。
在此期間,櫻子小姐用好美在車上準(zhǔn)備的急救箱為她處理了傷口。
“不管怎么說,在這里殺這個男人,會留下太多痕跡。”
處理完畢的櫻子小姐,一邊再次檢查被男人打的頭部,一邊說道。
被打的部位腫了起來,好像還有淡淡的出血。
“尸檢肯定會發(fā)現(xiàn)是用鈍器打的,現(xiàn)場不僅有玻璃碎片,還有好美的血跡?!?/strong>
“…………”
千葉先生在車外低著頭,像是被罵了一頓。
“被打的部位冰一下比較好嗎?”
好美小姐說道。
“是啊……要是沒有老毛病就好了,不過還是涼一涼比較明智吧。”
說著,櫻子小姐指著自己留在好美小姐車上的包。按照她說的,我們從她的包里取出撿動物尸體用的塑料袋,裝上雪。
“嗚……”
也許是受到了冷刺激,男人醒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被綁住,倒在后座上,被我們看著。男人面對自己的狀況,他發(fā)出了放棄般的無力聲音。
“我只是想確認(rèn)你過去的余罪。”
櫻子小姐回答道。
“說了就會殺了我嗎?”
“我不知道。但是這里有個男人,不告訴他就不會原諒你……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結(jié)果也一樣。”
車玻璃碎了,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就這樣被留在這么人跡罕至的地方,他會凍死也不奇怪。
“……你想知道什么?”
男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是你過去擄走殺死的那些孩子?!?/p>
櫻子小姐這么一問,男人突然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綁架賺不到錢,只有危險?!?/strong>
“如果不是為了錢呢?”
“除了為了錢,為什么還要擄走小鬼?”
男人驚訝地說道。
我們面面相覷。
“……我們聽說你是戀童癖?!?/p>
好美小姐用顫抖的聲音說。然后,大概是她所說的,他的罪過——他再次一笑置之。
“你把我的ku子放下來試試,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沒用,那里的姐姐也可以?!?/p>
男人說著,猥瑣地晃了晃腰。
好美小姐立刻轉(zhuǎn)過臉去。
“……你們被騙了,我要?dú)⒌脑捑蜁⒛切┯绣X人,不會去殺那些一分錢都賺不到的孩子?!?/p>
“怎么會……騙人的……”
好美小姐掩飾不住困惑,聲音顫抖地?fù)u著頭。
我和櫻子小姐半是放棄,半是放心地舒了口氣。
但是千葉先生不能原諒。
“假的?真的假的?”
“什么?”
“你不是真的知道嗎? !你不是騙我嗎? !”
情緒激動的千葉先生厲聲說道,隨著聲音的增大,他的感情也變得激烈起來。
“千葉先生!”
千葉先生抓住了好美的喉頭。
“啊? !快說!你也騙了我嗎?都瞧不起我!都瞧不起我!!”
千葉先生一邊喊著,一邊搖晃著好美小姐。
“千葉先生,冷靜點(diǎn)!還沒……”
“住嘴!打擾你說話了!”
我慌忙想要阻止,櫻子小姐卻一口回絕了。
“我們不知道應(yīng)該相信你的話到什么程度。至少,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被挑選出現(xiàn)在這里?!?/p>
櫻子小姐再次靜靜地問男人。
“……這種事你也要知道嗎?”
“你為什么需要錢?你為什么會知道洋娃娃的能換錢?
“哪有不要錢的家伙?”
“這不是正經(jīng)的交易,你應(yīng)該也很清楚吧?即使被打了也很冷靜。你是多少做好了受傷的心理準(zhǔn)備吧?為什么要那么多錢?”
這個問題讓男人煩惱了一會兒,終于放棄似的嘆了口氣。
“……為了女兒。”
“女兒?你的女兒?”
“我女兒和她的母親一樣沒有男人運(yùn)……和一個會毆打我女兒和我孫子的男人一起生活,就算想逃,她也沒錢在逃的地方生活?!?/strong>
他還說,女兒的肚子里還有孩子。
“她自己工作也不輕松吧?到現(xiàn)在為止,我沒有做過任何父親該做的事,做這些應(yīng)該也可以吧……”
男人略帶嘲諷地吐了出來。四周彌漫著嚴(yán)重的口臭,混雜著男人酸臭的體臭。
“真的嗎?”
“對你們來說很遺憾就是?!?/p>
他對再三確認(rèn)的櫻子小姐說,讓她從自己的口袋里拿手機(jī)。是過時的翻蓋手機(jī)。
打開畫面,畫面上是一位抱著孩子的年輕女性。
好美小姐深深地嘆了口氣。失望的嘆息。
“……你就相信這種事嗎?他說的可能都是騙人的吧? !”
千葉先生怒斥道,似乎是不愿意放棄。
“孩子的嗅覺可不容小覷?!?/strong>
但是櫻子小姐斬釘截鐵地說。
“少年,你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是怎么想的?這是對男人的印象。坦率地說出你的感想?!?/strong>
“什么?”
“不要顧忌,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來?!?/p>
“…………”
這是在本人面前難以啟齒的印象,我有些不知所措,櫻子小姐揚(yáng)起下巴催促道:“你看。”
“……我總覺得很害怕,雖然我知道以貌取人不是什么好事。”
我無奈地說道,我本想把這段話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溫婉,櫻子小姐嫣然一笑。
“是啊——這就是全部。至少惣太郎是個警惕性很強(qiáng)的孩子,他不會接近這個一看就覺得奇怪的男人,他一定會小心翼翼的,你所感受到的恐懼,那個年幼的孩子不可能感受不到?!?/strong>
“啊……”
“而且這個男人只要靠近孩子,就會引人注目,周圍的人都很警惕,孩子當(dāng)然是這樣,不會輕易跟著這個男人走的?!?/strong>
“可是……如果是被車強(qiáng)行帶走呢?”
如果是小小的惣太郎,應(yīng)該很容易就能把他抱起來。
“確實(shí),汽車是可以移動的密室。但萬一被人看到,馬上就會報(bào)警,在這種情況下會把孩子擄走嗎?不能無視風(fēng)險,一怒之下犯罪。如果是一時沖動的話,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兇手是先物色好受害兒童后再決定的,要犯罪,必須要有足夠的‘狀況’?!?/strong>
一口氣說到這里,櫻子小姐松了一口氣,又靜靜地微笑起來。
“我怎么也不認(rèn)為是這個男人犯了案?!?/p>
“明明明白的事,你卻說得那么了不起……”
還不能相信——不,應(yīng)該是不想相信吧,千葉先生瞪著櫻子小姐。
“閉嘴,我對犯罪的了解比你多好幾倍?!?/p>
櫻子小姐斬釘截鐵地說。
“當(dāng)你憎恨社會,否定軟弱,企圖通過惡來報(bào)復(fù)社會的時候,你學(xué)到了關(guān)于罪惡的東西。人為什么會犯罪,人是怎么被殺的,人是怎么死的——我的熱情就傾注于此,所以我不認(rèn)為這個男人是兇手,我不會再被騙了!”
對了,我不會第二次被騙。。我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么說,果然是你騙我們的!”
千葉先生又對好美小姐大吼了一聲。
“哦!”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繞到駕駛席一側(cè)的好美小聲尖叫起來。
“——你!”
一瞬間的沉默之后,千葉先生的怒火爆發(fā)了。
好美小姐抱著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裝著拳頭大小的東西。手腕上掛著旭山動物園的紙袋。
“好美? !”
白色的神居大橋連接著洶涌流淌的石狩川和神居古潭的溪谷,在冬季貼上了危險的黃色膠帶,還貼著禁止通行的廣告牌。
但好美小姐撥開這些東西,走進(jìn)了橋。
千葉先生慌忙想追上去,橋卻劇烈地?fù)u晃。神居大橋是一座吊橋。
“只要你靠近我就把它給扔了!你可以和我一起跳下去!如果你想眼睜睜地把幾百萬扔進(jìn)河里,就這么做吧!”
好美小姐緊抓著欄桿,一邊滑一邊叫。
“可惡……”
千葉先生呻吟道。
確實(shí),聽到數(shù)百萬日元,我也能理解畏怯的心情。
但是把憤怒和天平放在一起,他最終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等等!!”
千葉先生一邊怒吼,一邊追趕好美小姐。
我和櫻子小姐追著這樣的千葉先生。雪和搖晃的吊橋,縮小了彼此的步幅,減緩了追趕的腳步。
從河里呼嘯而來的狂風(fēng),不時把我的身體刮走。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拼命追趕他們。
“嗚”
“櫻子小姐!”
不小心滑倒的櫻子小姐跪了下來。
我慌忙把手伸向她,櫻子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再次用力握住。
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放開這只手。為了保護(hù)她。
雖然我感覺橋會永遠(yuǎn)延伸下去,但不久就到了對岸。
老舊的車站和SL映入眼簾。
但在冬天哪兒也進(jìn)不去。已經(jīng)沒有了好美小姐的身影。我只看到千葉先生朝廢棄的隧道跑去。
我們也跟著跑。
隧道里很冷,天已經(jīng)黑了。
“給我出來!我不會讓你跑的!”
我聽見千葉先生威嚴(yán)地叫喊。
“千葉先生,冷靜一點(diǎn)!這不是復(fù)仇吧?”
我拼命呼喊,但得到的卻是難以判斷的怒吼聲。
這樣一來,只能讓好美小姐逃走了。無論如何都要抓住千葉先生……我這么想著,拼命追趕兩人——但終點(diǎn)卻唐突地等著我們。
因?yàn)檎刀?,隧道的出口完全關(guān)閉了。
“啊……啊……”
好美小姐發(fā)出絕望的啜泣聲。
“出來!把我當(dāng)傻瓜!”
千葉先生叫了起來。
“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被騙了!”
雖然好美小姐反駁了,但千葉先生還是沒有接受的余地。
“所以,請稍微冷靜一點(diǎn)!如果因?yàn)檫@種事引起事件的話,誰來完成夕月的復(fù)仇!”
我一邊叫,一邊打開手機(jī)電源。
用燈光照了照,好美小姐可憐地趴在地上抽泣著,千葉先生正用力扯著她的衣服和頭發(fā)。
“……求求你,先沉默一會兒,聽我說話?!?/p>
我盡可能清楚地告訴大家。
“我們都在做什么啊?大家……其實(shí)并不是想做這種事??墒乾F(xiàn)在,卻有兩個人受傷流血,而且在這樣的地方……冬天的神居古潭隧道里,還想互相傷害……這是錯誤的?,F(xiàn)在我們需要的不是人偶的頭,而是救護(hù)車和警車?!?/p>
“……你想說什么?”
千葉先生不滿地呻吟。
“所以說,這種事……”
“不,這孩子說得沒錯。沒必要進(jìn)行無謂的爭執(zhí)。對了,既然有三個頭,三個人平分怎么樣?”
櫻子小姐站在我面前,像是在庇護(hù)我。
“啊?你不是傻瓜嗎?只要把這里的人全部揍一頓,就能得到三個,為什么非要忍受一個呢?”
“這是……”
他說得沒錯,但是——清美小姐的人偶頭就不能放過嗎?
“至少有兩顆,你能接受嗎?這三顆中有一顆是好美姐姐的遺物,至少請把它還給好美小姐。然后……我們再想一想,兇手一定另有其人!”
“吵死了!閉嘴!”
千葉先生提高了嗓門。
“阿格!”
抓住好美小姐的手粗暴地松開,她被摔在了地上。
傳來令人心痛的聲音。
“住手……求求你了!”
但千葉先生對我的懇求很冷淡。
他做了個深呼吸,仿佛下定了決心,將手中的球棒瞄準(zhǔn)趴在地上的好美小姐的后腦勺,慢慢地?fù)]了起來。
“不行!”
我慌忙想插進(jìn)去,這次是櫻子小姐很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站住!”
櫻子小姐對我和千葉先生都說道。
“話說回來,千葉,你殺過人嗎?”
她直直地看著千葉先生,問他道。
“……什么?”
“我問你殺過人嗎?用球棒打死一個哭泣的女人是很重的勞動,剛才打男人的手都在顫抖的你能做到嗎?”
“……我可以殺了她?!?/p>
千葉先生不耐煩地反駁道。
“是嗎?……你知道殺人的感覺有多不舒服嗎?真的?用那個球棒,能把這個女人打得死死的嗎?打哪里?也準(zhǔn)備殺我們嗎?目擊者,三個人。算上男人的話,四個人——就用這么一根球棒?用血和脂肪滑下去,馬上就打不動了吧。吃力的觸感,血和內(nèi)臟的臭味……你真的能忍受嗎?”
緩緩的、刺耳的櫻子小姐的聲音。
千葉先生咕咚一聲咽下唾液。
“你聽好了嗎?人類這種生物最討厭人的尸體了。我并不是在談?wù)撌裁磦惱?,而是更本能的話題。人啊,人的尸體總讓人覺得可怕、惡心。即使這樣也要?dú)⒘怂龁?你還年輕。剩下的人生,回想著那可怕的感觸,在恐懼中活著嗎?就算想結(jié)束人生,人也不會死。你能忍受嗎?真的?!?/strong>
“…………”
“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會突然想起,碰到別人的皮膚的時候,聞到血腥味的時候,什么都沒有的時候,突然的瞬間,記憶就會復(fù)蘇。死去的女人身體發(fā)出不快的聲音,瞳孔擴(kuò)大的瞳孔,含混不清的呼喊——記憶會奪走你的平靜吧。殺了這樣的女人,你要浪費(fèi)自己的一生嗎?”
這是與善與惡無關(guān)的、生活在不同次元的櫻子小姐特有的語言。令人頭暈?zāi)垦5目謶趾蛥拹焊?,同時又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說服力。
“你是為了什么而生的?不要再讓別人蹂躪你的人生了——用賣了兩個腦袋的錢,重新開始吧。只要你想學(xué),隨時都可以升學(xué),工作也是。在沒有人認(rèn)識你的遙遠(yuǎn)的城市重新開始——因?yàn)橹挥谢钪奈覀儾拍茏龅?。?/strong>
“嗯……”
球棒“空蕩蕩”地滾到地面上,隧道里傳來“汪汪”的聲音。
“我——”
千葉先生欲言又止。
這時,一聲沉悶的聲音在周圍回響。
“好美……”
千葉無力地?fù)涞乖诘亍?/p>
好美小姐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從隧道里剝落下來的混凝土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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