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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幌醫(yī)療大學新開設法醫(yī)學講座的契機是因為當?shù)仉娨暸_制作的電視劇，這部電視劇除了文化廳的藝術節(jié)獎以外，還獲得了好幾個獎。

(資料圖)

根植于神道教文化的日本人，有意無意地回避“死”的傾向。

直到看到以北海道為舞臺，切入法醫(yī)學領域的這部作品，很多市民甚至都不知道北海道的死因查明制度有多大問題。

與北海道人口相近的芬蘭，異狀尸體即在床上被醫(yī)生看護的病死以外的所有遺體的解剖率實際上接近90%，而北海道則為5~6%。

但是，這并不是說北海道明顯偏低，從全國平均來看，日本的解剖率原本就在10%以下。

但是，當北海道的住民們注意到自己死后的尊嚴可能無法被保護的現(xiàn)實后，北海道到處都發(fā)出了質(zhì)疑這個問題的聲音。繼電視劇之后，各電視臺和報社都提出了這個問題，讓提升解剖率的進程也不得不沉滯起來。

因此，至今為止只有北大、醫(yī)科大學、旭大三所學校的法醫(yī)學講座將重新設置一個講座。作為那個新講座而被選中的教授，就是我。

理由很單純，因為做電視劇醫(yī)療監(jiān)修的是我。也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以什么樣的形式，做了什么樣的密談。反正對于糾正北海道的死因查明率來說，這是必要的演示吧。

但是，原本就很少的法醫(yī)工作人員，并不會因為新講座的設立而戲劇性地增加，到頭來如果日本的法律不改變的話，解剖率就不會上升。

盡管如此，我還是受到了很大的優(yōu)待，在新的研究室里……而且還是在配備了專用CT的最新式解剖室里，我被允許可以隨意地使用手術刀，恐怕暫時也不會因為預算問題被大學要求控制解剖吧。

“設樂教授，您女兒來了?！?/p>

我正在兼?zhèn)渲v座辦公室接待室功能的圖書室里放松的時候，身為解剖技術官的青葉君跟我打招呼。從以前的大學和我一起被選拔出來的青葉君，是我所知道的最擅長取出內(nèi)臟器官的男人。

他微微一笑，推著一個少女的背。少女修長的身體上，耀眼地映出了雪白的連衣裙。

即使是這個夏天的炎熱的陽光也無法侵犯的，微微的白的皮膚對比鮮明的黑的瞳孔，悄悄地閃耀著期待。這孩子喜歡我的工作，我可愛的女兒——準確地說不是女兒，是侄女櫻子。

那天我的講座也很平和地結束了，當然，如果發(fā)生了事件，那就另當別論了，即使是半夜警察也會聯(lián)系我。被送到北海道警察的遺體的數(shù)量，每年大概是7000具左右。其中四個講座全體召開的遺體數(shù)量還不到500具，所以即使單純計算為500÷4，這樣的講座也不能每天都舉行。

雖然也有各種各樣的事務處理，但幸運的是講座中也有能干的秘書們。所以在和平的日子里，沒有會議的時候，晚上7點過后就可以離開大學。

幸運的是，今天是這樣的一天。所以我在這之后和侄女一起吃飯了。沉默寡言，感情表達不太豐富的侄女，不知為什么從很久以前就很仰慕我。

櫻子的住處是旭川，現(xiàn)在二哥和大嫂正在為離婚的話題而爭執(zhí)。在擔心讓櫻子看到這一點的機靈的傭人澤先生的推薦下，櫻子在暑假期間可以停留在我的身邊。

說起高三的暑假，大多是不能悠閑度過的時期，可惜哥哥不允許她升學。我覺得這在當今時代真是荒謬的故事。

真的很可惜。因為櫻子真的很聰明。更何況她對法醫(yī)學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興趣。同時她的性格也很冷靜。如果是這個孩子的話，一定會成長為好的法醫(yī)學者吧。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要她我的講座的學生。

但是，雖說我是她的叔父，但這并不是我能插嘴的問題。與世世代代作為醫(yī)生世家的設樂家不同，二哥入贅女婿的九條家，是從事城市開發(fā)的所謂大地主家。

如果是古老的家系的話，也許會有家族計劃等等各種各樣的理由吧——但是，這是完全是不合理的。想到櫻子一直被這樣的東西束縛著，我真的感到很遺憾。

話雖如此，那所房子的繼承人，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只有櫻子了。比起這件事更為重要的是這個孩子理解了這種情況，也已經(jīng)放棄了升學。

雖然不能看到實際的遺體，但我每天都會在約定的時間里，在研究室向櫻子說明了我對昨天解剖的遺體的個人見解，秘書驚訝地咬緊牙關地對我說。

“老師……我看到警察了……”

“警察？”

我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預定？注意到我的疑問，秘書搖了搖頭。也就是說，這是一次意外的訪問。櫻子她似乎聞到了麻煩事的味道，一臉苦澀。

沒辦法，我只好把櫻子留在了殺風景的研究室里，自己去圖書室露面了。

“謝謝……”

那里站著一個似曾相識的穿著西裝的年輕青年。

“嗯，你是.....?”

“山路，山路陽一?！?/p>

“啊，是你啊。”

確實管轄的應該是函館。還是個當了幾年刑警的熱心刑警，我也和他見過幾次面。

我個人并不討厭警察。作為北海道警察的他們，在解剖結束后會清洗器材，然后收拾一切，即使那本來就不是他們的工作。

對年輕的山路更是印象深刻，是因為解剖的時候他很熱心，一點信息都不放過，拼命的看得很清楚，而且收拾的時候也會非常仔細認真地做。

經(jīng)常都會有那種不習慣解剖的刑警，那樣的人反而會出人頭地。因為只要出人頭地，就不用管遺體了。從這一點來說，他大概是不會出人頭地的。他是那種比起耗費腦子，更習慣于磨損鞋底的類型。

“我有件事想來請教老師?！?/p>

我并沒有坐在勸導的椅子上，在我問事情之前，山路君就用強硬的語調(diào)說道。從他那熱情的語調(diào)中，我領悟到這個訪問恐怕不是正式的。

“對不起……今天我有個約會。”

“我不會占用你的時間?！?/p>

他緊閉的嘴角和濃眉大眼表明了堅決不讓步的意志。我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小時候養(yǎng)的秋田犬虎之助也帶著這個眼神，這種眼神帶著即使是杠桿也翹不動的意志力，十分難纏。而且我對這種眼神很沒有抵抗力。

“櫻子，今天先去薔子小姐哪里吧？你先坐出租車去店里吧。知道下面的出租車乘車點吧？”

沒辦法，我回到隔壁自己的研究室，熱情地向他打招呼，看解剖記錄的樣子。幸好今天不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吃飯。我一個人稍微晚一點也沒有問題吧——但是，櫻子露骨地皺起臉，搖著頭：我不喜歡坐出租車!!!——自那天以來，這孩子就既厭惡又害怕白色的汽車。

遺憾的是，札幌的出租車為什么有很多白色車體的車。

“只有不使用大學的出租車乘車點不就可以了嗎？”

當我注意到這點的時候，青葉君已經(jīng)站在門口。

“我會跟你去到下面，讓你坐到白色以外的車?！?/p>

如果不能馬上找到車的話，請把車開到出租車公司……我正這樣說著，青葉君已經(jīng)帶著櫻子要走了。櫻子怕生得很厲害，但幸運的是她對青葉君倒是挺喜歡。

我為表道謝拍了拍青葉君的肩膀，他苦笑地回應了我，他的內(nèi)心大概是把山路君當成了礙事者，并對之持否定態(tài)度的吧。話雖如此，對于特意來到我這里的山路君，我也不好刻薄對待。

“……那么，要請教的事是什么？”

回到圖書室，我一邊重新向站姿很好的山路君推薦了椅子，一邊拜托秘書煮了咖啡，馬上就切入了正題。

“照片想讓老師看看?！?/p>

“照片？”

“是的。這是前幾天發(fā)現(xiàn)的遺體的照片?！?/p>

山路君從卡其色的鞋子里拿出了幾張照片。我沒有拿在手里，只是俯視著桌子上展開的照片。那好像是對被發(fā)現(xiàn)的遺體，和遺體現(xiàn)場拍攝的照片。

“死者的遺書被找到了，經(jīng)過驗尸后也斷定是自殺……但是我總覺得這似乎是他殺?！?/strong>

“你的根據(jù)是？”

“……我感覺到了既視感?？戳爽F(xiàn)場，我覺得直觀地似曾相識。”

“僅此而已……”

我對我自己的眉間有皺紋這件事有一定的自覺，日本和芬蘭壓倒性的解剖率之差就在這里：

因為對于住在芬蘭的人來說，解剖遺體就像是遵循道路信號燈一樣，就是這樣的規(guī)定。但是在日本，對被發(fā)現(xiàn)的異常尸體，只需要經(jīng)過有著3個月左右的法醫(yī)學學習經(jīng)驗的警官或醫(yī)生確認外表，判斷事件性即可。

對一個一年解剖幾百具尸體的芬蘭醫(yī)生來說，即便如此，5%的遺體如果不解剖就不知道是不是他殺。即使是資深的法醫(yī)學者，單憑外表也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但是在日本，判斷是不是犯罪事件的，甚至都不需要法醫(yī)學者的人，而且還是單只從外表來判斷。

而且，如果驗尸中說沒有事件性的話，那就不是事件了。遺體不會被運到我們身邊。這就是日本死因查明的現(xiàn)狀。

但是這并不是警察的錯。不，即使是那樣，身處這個現(xiàn)狀的人們并沒有罪過，我想他們也或多或少地感到不合理和憤怒，這個國家的法律才是錯誤的根源所在。

然后，在眼前用極其認真的表情盯著我的年輕刑警，對那個結果似乎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

“我知道。當然不能憑直覺斷定是事件。但是，我馬上就注意到了。是既視感的理由。我……和這個完全一樣的現(xiàn)場，幾年前就看到過了?！?/p>

他那熱情的聲音讓我感到更加的熱血沸騰。

“這不是什么神秘的故事。管轄范圍并不是現(xiàn)在的函館，而是千禧年的時候，我?guī)啄昵按_實在奧科坦佩湖看到了與此完全相同的遺體?！?/p>

“奧科坦佩湖？”

“發(fā)現(xiàn)這具尸體的是沼澤……奧科坦佩湖和惡葉沼附近都有大湖。我覺得環(huán)境很相似。”

“支笏湖和大沼嗎？”

“是的?！?/p>

支笏湖離札幌很近，是日本最北的不凍湖。這是日本第二深的破火山口湖，周邊被安靜的森林包圍著，而且大沼是位于距函館不到一小時車程的湖泊，周邊環(huán)境可能確實相似。

“但這也有可能是單純地選擇了在避人耳目的地方死亡而已，僅憑這一點，就籠統(tǒng)地概括為有著關聯(lián)性還為時過早吧？”

“因為是炎熱的時期，所以菜沼的遺體腐敗嚴重，到處都被吃掉了。但是掉下來的頭部的位置和現(xiàn)場的情況真的很相似。遺體的頭部都在水里。就像是有人故意這么放置的一樣——仿佛是某種儀式?！?/strong>

“在水中？”

“是的。奧科坦佩湖的遺體已經(jīng)完全白骨化，頭蓋骨裂開，里面的骨頭缺損了，雖然有幾個不同的地方，但是真的很像?！?/p>

山路君堅定地說。

“看著現(xiàn)場的我可以斷言。兩具遺體的現(xiàn)場風景就像是放回去了一樣。我不認為這是偶然的！”

仿佛為了表示自己的熱誠似的，山路君把雙手放在桌子上探出了身子。

“啊……”

正好準備了咖啡的秘書拿著托盤發(fā)出了小小的悲鳴。

“啊……對不起”

“……我馬上給你重新泡一杯?！?/p>

秘書來回看著滾落在托盤上的咖啡杯和山路君，語氣中透著不高興，山路君略微有些尷尬。至于我，則暗自慶幸沒有人被燙傷，同時，比起咖啡，我更想馬上結束話題，喝一杯冰凍的津特尼克。

沒辦法，秘書只好先把茶點——千秋庵“山爺爺”放在盤子里，然后又迅速地回到了簡易廚房。山路君默默地俯視著黃油煎餅，過了一會兒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了。

“…..頭掉下來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一部分殘缺，也有被野生動物襲擊的可能性，我知道這是常有的事。盡管如此……還是不能無視自己的直覺。我覺得這絕對有某種關聯(lián)性。”

但是，向我訴說這些，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老師您以前不也是很重視直覺嗎?只要有一點不對勁，就要徹底調(diào)查。”

確實，我認為應該更加重視人類的直覺，因為這是在無意識中產(chǎn)生的，從過去的經(jīng)驗中產(chǎn)生的東西?！?/strong>

“如果是老師的話——”

山路君懇求地看著我。

“話雖如此，你到底要我做什么?難道你要我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調(diào)查遺體?這不是電視劇。我可沒有聽說過一個法醫(yī)學教授能直接介入警方認為沒有案件性質(zhì)的案件進行調(diào)查?！?/p>

“我知道！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檢查一下！即使是老師也知道驗尸官的判斷并不總是完美的！我愿意承擔所有的責任！如果不是自殺，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誰能追查到這個案子呢？?

山路先生那滿腔的熱情讓他的聲音都沙啞了， 回蕩在室內(nèi)的聲音讓我們都沉默了一會兒。

“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些什么嗎？ 例如，您知道丟失的頭骨部分的具體位置嗎？ ”

“嗯，肯定蝴蝶型狀...”

“蝴蝶骨？ ”

“哦，是的，就是這樣。”?

“...”

我低聲嘀咕了一下。?

“那個，你弄明白了嗎？ ”

“不，不！ 如果這樣我就弄明白的話，那我就是個魔術師了——我只是在乎蝴蝶骨。 因為它是一塊特殊的骨頭?！?/p>

“特殊的骨頭...是什么意思？”

“這是眼睛后面的骨頭，但它的形狀真的很漂亮。 有趣的是，從前面和上面看，它都是蝴蝶的形狀。 非常美麗，但同時非常輕薄和脆弱 - 那么，函館的遺體呢？ ”

“已經(jīng)火化了。 ”

“這樣啊，那么函館里的... 你的頭骨沒有缺損？”

“是的，只是腐爛了。”?

山路君說函館這邊尸體火化得很快。 這是北海道獨一無二的習俗，在守夜前舉行火葬。 原因似乎有很多種，但北海道是一個相對溫暖的地區(qū)，由于北海道特有的自由思想，據(jù)說，當災難導致許多人死亡時，為了避免腐敗，會把遺體提前火化。?

“那你要我怎么做？”

既然沒有尸體可供解剖，他問我這些有何意義？

“從這張照片中，你可以看出些什么嗎？，怎么樣都可以，只要是能讓你懷疑到是他殺的可能！”

“你在開玩笑吧是吧？別說傻話，”

我啞然失笑，這些照片大概是驗尸官拍的。驗尸官里有時候也會有這樣的人，即使判斷沒有事件性，也會像這樣把現(xiàn)場拍下來，的確會有這樣認真工作的人存在。不過，雖說拍得很仔細，但是單憑幾張照片恐怕很難對遺體做出判斷。

“拜托了......”

但也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我別無選擇，只得低下頭把一張張在桌子上鋪成的照片一個接一個地拿在手里。?

你的尸體看起來像個女性，今年夏天很熱。 札幌也是剛剛經(jīng)歷了持續(xù)了好幾天的酷暑日。 腐敗的程度已經(jīng)相當厲害了。

驗尸官似乎已經(jīng)確定死因是窒息死亡。 從我眼中看來，我找不到任何足以證明犯罪的痕跡。

“其實這很簡單，我希望我能檢查一下，看看尸體手掌上是否留有繩子的纖維?！?/p>

“繩子。。。？”

“選擇用繩子自殺的人通常會在自殺之前拉緊一下繩子。這樣做也許是為了確認強度，也許是出于恐懼感，總之你會無意識地這樣做。 ”

“因此，即使是很少的分量，繩子有時會有皮膚組織附著在表面?！?/p>

“沒有確認，繩子可能... 作為遺物，我想我已經(jīng)把它還給死者家屬了，“

聽到山路這樣說，我不由得皺起了鼻頭。 當然，繩子也會成為遺體的遺物，但是，世界上哪里有親人愿意接受親人用來自殺的兇器呢？?

我經(jīng)常聽到的說法往往就是，它是人們最不想留在手邊的東西，所以，它幾乎總是在火葬時一起被放在棺材里。

然而，安撫死者家屬情緒什么的既不是我的工作，更不是他的工作，為此指責他是錯誤的。 日本沒有專門支援這些死者家屬的機構，日本的制度可能存在問題，這個國家對死者家屬很是冷淡。?

遺體以非典型性自縊死亡的，也就是身體某處緊貼地面而死，是用繩子吊在樹的低位置的樹枝上上吊的。樹枝已經(jīng)斷掉了，只能跪在地上。身體的一部分…左半身沉浸在沼澤中。腦袋落在左大腿附近，耷拉著的胳膊之間，掉在水里。

“.....死去的女人是護士... 自殺前不久，負責的病人突然死亡?！?/p>

“作為護士的話，即使是科系的，有時也有這樣的事情?！?/p>

我本來就是以處理死亡為業(yè)，但不會把感情代入遺體，因為當它不能切斷時，這樣的做法，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會導致工作量無法削減。

“嗯，這并不罕見，但我不認為現(xiàn)今發(fā)生這種事會需要自殺。然而，在遺囑中暗示了這似乎就是原因，但或許這只是假裝出來的......或許是因為這當中存在著一些人為過失的地方——比方說醫(yī)療失誤什么的。”

山路苦澀地說。 他似乎想相信這不是自殺，而是謀殺。?

“那么... 你是想說她被謀殺是為了掩蓋一個邪惡的事件嗎？ ”

“也許有這個可能。”

“醫(yī)務人員為了掩蓋醫(yī)療事故而殺人？”我知道他是認真的，但笑聲仍然不由自主地從我的嘴里流了出來。?

“老師！”

“對不起。不過我只是想，冒著那么大的風險還想隱瞞的錯誤，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醫(yī)院方面的過失是明確的，就和解好了。就算做不到，在醫(yī)療過失訴訟中，患者一方的勝率也只有兩成。特意殺了醫(yī)院的職員來滅口有什么好處嗎?”

“這個....是為了醫(yī)院的聲譽。”

“人和人的傳言最多也就能維持75天，如果過了熱度后，大家都會忘記的?！?/p>

我不禁感到乏味。然而，他的話聽起來就是那么滑稽。我知道山路憤怒地咬緊了嘴唇。在他那耿直的正義感面前，我為自己的壞心眼兒感到羞恥，不由得移開了目光。

“你之前說有遺囑？”

我深呼吸了一下，問他道。?

“是的！”

山路先生用類似被老師訓斥的頑皮少年的口吻回答了我，這種像孩子一樣大開大合的感情，有點奇怪但也有點可取，總覺得很不可思議。但與此同時，這種率真也讓人感到了危險和不安。所謂伸張正義，并不總是等于做正確的事情。

“既然有遺囑，那么就應該是自殺沒錯，當時是這么判斷的?！?/p>

山路用苦澀的語氣說道。

日本的確非常重視遺書，但也有那些更重視遺體的國家。

“難道說這不是親筆寫的，而是用電腦打印的嗎？”

他想說的大概是，遺書這種東西是想偽造多少就偽造多少的東西，就是這個道理。 此外，非典型的縊死經(jīng)常被用來掩蓋謀殺。

我忍不住生氣了，我重新審視了照片，看看是否有能作為事件判定的可能。因為如果不這樣做，他就不會滿意地回去，麻煩的確是麻煩，但畢竟我并不討厭他。?

我從胸袋里拿出一個流貝（放大鏡），看著尸體的照片，尋找其他可以發(fā)現(xiàn)為事件的東西——我突然感到頭骨脫落的脖子上有些不尋常的東西。

“是啊……硬要說有什么異樣的話，應該是這個頸骨。”

“你是說脖子？脖子怎么了？”

“嗯，看起來好像是在第一頸椎和第二頸椎之間斷裂的，當然也不能說是偶然，但這很可能是有解剖學知識的人故意地切斷的?！?/strong>

“故意地？”

山路先生俯起了身，正好拿著托盤回來的秘書后退了幾步，咂了咂嘴。

“等等，我不能說得很清楚。最多只能作為參考……大概就是這樣。當然，也不能否認有可能是自然脫落的。”

山路先生沮喪地坐在椅子上，用雙手遮住了臉，嘆息從嘴里漏了出來，他真的是一個富于表達感情的人。?

我為了更好地說明，站了起來，假裝面向旁邊電腦，并把椅子推給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青葉君。

“你知道嗎?一般來說，被肢解尸體的頭部大多是在第五頸椎和第六頸椎——喉結附近被切斷的。斷頭臺等也是如此，這需要相當大的力氣。另外，據(jù)說江戶時代斬首的時候，會切斷第一頸椎和頭骨之間的軟骨，這是因為如果刀鋒得當，就可以不受骨頭的阻礙，一擊即下?！?/strong>

青葉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松了松襯衫的喉頭，為了方便跟山路解釋，老實地曬了曬腦袋。我指了指青葉的喉結，還有后腦勺稍微往下的地方給山路君看。

“至于說到這次，要像照片上那樣切斷，其實沒那么簡單?！?/p>

我緊緊地把青葉君的頭露出在皮膚的那一部分的下面，也就是青葉君的枕髁邊展示在山路君面前。

“我說過，這顆脖子是在第一頸椎和第二頸椎之間斷裂的，連接兩根骨頭的部分……柏椎的齒突，如果用一般的方法切斷，很容易就可以看到這塊骨頭有缺損。驗尸官一定會確認那個部分，如果這個部分有缺損，就不能判斷為沒有事件性.....所以，應該從骨頭上沒有齒突缺損來推測?！?/strong>

山路君慌忙地認真開始記筆記，我像教學生一樣仔細地指教他。

“不損傷這個軸椎的齒突而讓頭部掉下的方法，就是讓遺體腐爛，然后像這樣把頭低著，用從背部到尖端并不太尖的金屬刮刀····總之是那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把兩根骨頭取下來就行了——所以，如果這真的是有人故意斷頭的話，毫無疑問是對人體了如指掌的人所為。但是要把腐爛的頭部切斷，氣味也相當難聞，大腦腐爛的氣味令人尤其難以忍受。所以我認為還是重視偶然掉落的可能性比較好?！?/strong>

我向青葉道了道謝，轉(zhuǎn)身面向山路。

“我能說的，也就這些了吧……好像沒能幫上忙，真對不起?！?/p>

我的話音剛落，山路君就抬起頭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大概是因為興奮而瞳孔散大吧。

“…….....老師，那么，能否再拜托你多一件事?”

我立刻從他的眼神中明白了這句話的后續(xù)。

“山路君，我只是個大學教授，我真的沒有比這更能協(xié)助你的事了?！?/p>

“不，還有。 如果能請老師你能直接確認遺體的話，可能會知道些什么也說不定！”

“不要說粗話。

這一次，是我的聲音變大了。

“我也知道這個要求相當不合理！但是只有借助老師的力量才能做得到！求你了！”

我們都沉默了一小會兒。

秘書似乎已經(jīng)沒有把咖啡給山路先生了，快點讓我回家吧，就像在暗示著我一樣，她帶著一個托盤，只瞥了我一眼，又退了下來。 青葉也默默地搖了搖頭，他的眼睛也在示意著我。

“山路先生... 我理解你的激情，我想表揚你。 作為一個公民，像你這樣的年輕偵探能以這樣極大的熱情參與調(diào)查是非常令人鼓舞的。 但是......也許我們應該多了解一下我們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

“...... 這一層我明白?！?/p>

然而，我不想澆滅他的激情，也不想貶低他。不，也許有一種感覺，我不想違背他對我的期望和信任。 無論如何，我不想無所事事地否認他。

我本來打算盡量選擇些好話來婉拒他，但相反，這變成了一種與學生交談的語氣。我的話對他來說可能已經(jīng)夠了。 山路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失望的色彩，我心中充滿了內(nèi)疚。

“真的很抱歉我沒能幫上忙。。。。。。只是如果知道了什么的話，到時候再商量吧?！?/p>

山路先生沒有理會我的歉意，只是很失望地鞠了個躬，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圖書館。

“下次他來的時候，你不想接待他嗎？”

秘書喝起了原先給山路君的那杯咖啡，不太高興地問道。

“不...”

我曖昧地這樣回答，因為不能就這樣放任他不管的心情和不想?yún)⑴c的心情正好各占一半。但是至少這不是我的工作，也超過了他的職權。

“但是，他似乎不是壞人，當教授你有空閑的時候，再一起商量不就可以了嗎？”

青葉君苦笑著說道。我在門口看著遠去的山路君的背影，不久，他朝著電梯大廳的方向拐過走廊，那沉思的表情只在一瞬間顯現(xiàn)了嗎出來，我終于不能冷靜了。

從圖書室跑下不遠的樓梯。一邊痛感呼吸上升運動不足，一邊跑到一樓的電梯大廳，正好看到了走向玄關的山路君的身影。我趕緊跑過去，抓住那只胳膊。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等一下！剛才有件事忘了說?！?/p>

“……是什么？”

“是蝶形骨…沒有蝶形骨的遺體?！?/strong>

山路君的眼神，忽然變得險峻起來。

“蝶形骨……”

“其實我以前也調(diào)查過同樣的遺體。當時的遺體已經(jīng)全身白骨化了，劣化也很嚴重，結果到底是事件還是自殺，到現(xiàn)在還不清楚。只是從山中發(fā)現(xiàn)的頭蓋骨被粉碎了，蝶形骨缺損了，住在那些人頭骨里面的美麗的白蝶沒有了?！?/strong>

我一邊氣喘呼呼，把這些陸陸續(xù)續(xù)地告訴了山路君，他似乎還難以估計我要說些什么。

“結果到了最后，遺體的身份還是沒有查明，時間就么過去了?？峙戮瓦@樣不管，連同遺體的存在也會一并被風化吧。所以——只有一天。”

“老師？”

“我只協(xié)助你一天，但只有這一次。希望我不會再以這種形式協(xié)助你了。這只是一次例外。”

山路君的眼睛閃耀著光芒，一臉期待的表情，說起來我也在擔心自己是否明白自己剛剛到底都說了些什么，但我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我讓他就這樣回去是錯誤的。

薔子夫人很高興與我同行。

說實話即使是薔子夫人，和櫻子小姐兩個人一起的旅行好像也很會乏味，她苦笑著說：“那個孩子不怎么會和我說話?！?/strong>

幸運的是，據(jù)說房間是網(wǎng)絡型的，有兩個臥室，即使我在一起也不會為住宿而困擾，如果在意的話，還會再準備一個房間。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在媽媽買東西的時候，順便兩個人去了綠町的大型購物中心。對于薔子夫人的邀請，媽媽并沒有說不行。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再好好打扮一下吧”，新買了衣服和內(nèi)衣?！?/p>

衣服姑且不論，“去溫泉的話，如果不是新的內(nèi)衣的話會很不好意思吧”，我不太明白媽媽的想法。

老實說，我想自己選擇自己穿的衣服，所以從旁邊說了很多話，但好像不適合媽媽的眼界。結果被趕出了店，沒辦法我只好去了書店，這樣明亮有開放感的店內(nèi)讓我心情很好，我一邊哼著鼻歌一邊拿著幾本想要的新書在收銀臺排隊……結果就這樣把腳轉(zhuǎn)向了收銀臺旁邊的旅行雜志角。不愧是有名的觀光地，函館相關的雜志有好幾種。說起觀光雜志，與道北、富良野、美瑛合而為一的旭川大不相同。

隨便拿一本書來說，雖然也會被景點這個字所吸引，但這些地方我并沒有去過多少次，所以還是從主要景點進攻吧……這樣想著的話，突然我的雜志被人拉拽了幾次。

“寒假去旅行嗎？”

“??？……啊，什么呀，鴻上。”

我還以為是誰，回頭一看，那里站著鴻上。在帶毛皮的大衣上穿了白色的針織衫，而且很少見地穿了牛仔褲，斯金尼型，鴻上漂亮的腳清晰可見。

“嗯，打算去函館?！?/p>

“函館？”

鴻上點了點頭，來到我的旁邊，同樣拿著函館的旅游指南，開始流利地翻了起來。

“嗯。圣誕節(jié)的時候……這么說來，和今居在一起怎么樣了？”

「……你這話怎么說？」

不知為什么，聽到了她那奇怪的不怎么高興的聲音，但是反問的話又感覺太.....，今居果然還是沒能向她告白吧。昨天那家伙還在郵件大言不慚地跟我說這件事，我想大概是這樣吧，明明是難得的機會。

“不，兩個人喝茶很開心吧？我是想，昨天你們?nèi)チ四募业?？平時的紅茶店那里？”

“沒有。購物公園的漢堡店。彈珠店旁邊的?！?/p>

“啊……”

今居那家伙，至少再去氣氛好一點的地方就好了。

“比起那個！上次電視上說圣誕節(jié)的函館燈光真的很漂亮啊?！?/p>

“是啊?！?/p>

那的確很讓人期待，我想去函館的理由又增加了一個。

“那么，圣誕節(jié)不在這里嗎？”

“嗯。因為在原先生突然有了工作，所以就換成我和薔子夫人和櫻子小姐一起去。”

我無意中這么一說，鴻上就發(fā)出了“誒”的不滿的聲音。

“為什么？”

“因為……真好啊，一直都是館脅君。我也想和櫻子小姐一起出門。只有館脅君很狡猾?！?/strong>

“沒什嚒……也不是那么開心的事?！?/p>

不管怎么說，和她一起出門的話，會有很高的概率去遇到尸體。

但是鴻上，總覺得很別扭，眉間掛著深深的皺紋，盯著旅游指南，不久就在某一頁上停下了手，唐突地對我說：“這里就好”。

“什嚒？”

“土特產(chǎn)。如果忘了的話，我就不和館脅君說話了?！?/strong>

鴻上轉(zhuǎn)過臉說。

“是嗎？什么呀，別這么說，我會好好買特產(chǎn)的?！?/p>

雖然沒有那個計劃，但是既然說要去函館，就什么也不買，感覺不好吧。我苦笑了

“那就在金森倉庫買個很棒的八音盒吧?！?/p>

“啊……這個烏賊煎餅不行嗎？”

不管怎么說，那都超出了預算。八音盒一定不便宜。

“不可以”

但是鴻上非但不肯聽我的建議，不僅是看起來很貴的土特產(chǎn)，結果我連在下面的冰淇淋店里的果子露都被請客了。

北海道很大。

據(jù)說約八萬平方公里，這相當于日本全體的約二成，但說實話看數(shù)字也不明白。讓我覺得北海道果然很大的，是在這樣去旅行的時候。

雖然也有JR和飛機這樣的移動手段（特別是函館和旭川，機場離街道很近），但櫻子卻頑固地表示要自駕車去那里，她列舉的理由是在市內(nèi)移動最好有自己的車。

但是要在市內(nèi)移動的話，也有租車這樣的方法。櫻子小姐之所以如此頑固地堅持要開車去，恐怕是期待在路上能有撿到動物尸體的機會吧，薔子夫人立刻意識到了她的真實的目的，表示這讓她很為難。

薔子夫人說如果要我上車，那就絕對不要拉動物尸體，結果我們開始討論薔子夫人獨自乘飛機前往的提議。

雖然這事對薔子夫人保密，但是在調(diào)查事件的時候，有自己的車更方便吧。所以我不反對櫻子小姐開車去。

雖然我也被邀請乘坐飛機，但是讓櫻子小姐一個人跑長途還是讓我很擔心。因此，我們駕車行駛在高速上，行程超過了整整430公里，結果花了7個多小時才去到函館。

雖然途中多次繞道而行的確是很辛苦，但我還是很開心，因為我們在服務區(qū)買了很多吃的，這讓我感覺胃有點不舒服。

香味四溢的桑吉、風味濃厚的芝士蛋糕，還有比什么都好吃的剛炸好的油炸食品。松軟甜美的衣裳里，藏著稍微有點咸的熱乎乎的土豆。迎來冬天的土豆，因為糖度增加了，所以很甜。好像來自是北方的品種，深黃色，熱乎乎的，卻能融化在舌頭上。

美國熱狗也很好吃，但是油炸的東西只有一根，這是香腸所沒有的充實感和滿足感。

雖然我因為吃得太多而感到困倦，但幸運的是沒有睡著，這并不是因為在旁邊睡覺會被櫻子小姐罵的緣故，而是多虧了從汽車立體聲播放的迪亞貝爾閣下的歌聲。

一路上櫻子小姐選擇的BGM是迪亞貝爾閣下的最新單曲，這是在兒童節(jié)目中博得人氣而CD化的《DOKURO》這首歌。

這首曲子應該不會名不副實，大概今后會系列化，令我有點吃驚的是，櫻子小姐會以很奇怪的方式地哼出來，以輕快的節(jié)奏，將頭蓋骨，共計二十三個共帶一點大便一起唱出來這首歌簡直就像是為櫻子小姐創(chuàng)作的。

由于司機的特權，櫻子小姐在移動中，一味地在車內(nèi)播放這首曲子。真的一直持續(xù)了七個小時。托您的福，我也把頭蓋骨的骨頭全部記住了。據(jù)說人類身體中最小的骨頭是耳朵里的牛虻骨。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背景音樂，握著方向盤的櫻子的表情雖然看起來很累，但始終很高興。

雖然并不是我們并沒有怎么交談過，但是長距離的移動并不是很痛苦。

嗯，因為母親那邊的奶奶的老家在稚內(nèi)市，所以我可能已經(jīng)習慣了坐那么長的車去函館。

“果然這里沒有雪??！”

“今年旭川的雪也比較少，但是看到這樣裸露的道路，我覺得北海道很大?！?/p>

在去接薔子夫人的機場里，我對手里拿了一杯咖啡的薔子夫人這么說道，薔子夫人似乎在想同樣的事情。 之所以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風景與旭川不同，旭川的雪花堆積如山，更不用說開車長途旅行了。

薔子夫人用黑色的杯子喝著咖啡。我還以為你像櫻子那樣只能喝紅茶，但看來好像不是，在途中經(jīng)過的函館站，我買的是帶有兒童果肉的桃汁。

好久沒去函館站了，鑲著玻璃的車站依舊美麗。但是我旭川站的新車站也絕不遜色。

即便如此，函館的街道，所見所聞都很有氣氛，就連一條路都可以看出來，頭上纏繞的電線所描繪的幾何學圖案，與穿透的旭川天空不同的閉塞感一起，讓我再次認識到這條街是“用人的手制作出來的東西”這一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條街在仰望的天空中也能感受到歷史。

與櫻子小姐的巧克力色的車非常相配的，色調(diào)沉穩(wěn)的街道，被來訪的冬天包圍著，連陰影都是柔和的，看著車外流淌的街道，感覺這就像來到了不同的國家。

但是隨著車開往湯川的方向，海風中的街道漸露其形。風中有潮水的香味。車在我數(shù)著在寒冷的空中飛舞的海鷗的過程中前行，機場出發(fā)的車不久就來到了酒店。這是一家在薔子夫人的老家東藤集團經(jīng)營的觀光酒店。

停車后，旅館里一個完全像經(jīng)理一樣的人來迎接我們。

“哇……”

外包裝才是不損害函館景觀的古色古香的裝束，但一進去就完全改變了。也許是所謂的設計師酒店吧，單調(diào)的色調(diào)和室內(nèi)裝飾，平靜的間接照明，高高的天花板，閃閃發(fā)光的地板。。。乍一看不像是溫泉旅館的氣氛。

即使已經(jīng)出嫁，薔子夫人也是和東藤的人。省略了我們很多登記等工作，直接就被帶到了房間。總之走廊很大，天花板很高，寬敞和開放感一起有高級感，說實話我不平靜。

“哈…………”

通過的房間是網(wǎng)絡類型的設置。我不由得從嘴里發(fā)出了感嘆的聲音。房間里有螺旋樓梯。

“怎么說呢……好厲害啊……”

看起來很貴的桌子，松松軟軟的，帶著皮革味的沉甸甸的厚重的沙發(fā)，帶毛腳的地毯，巨大的薄型電視，甚至有DVD播放器和立體聲。

「哎呀！」

桌子上放著漂亮的薔薇花籃。薔子夫人高興地發(fā)出聲音，花瓶下面有在原先生的留言卡，就算是道歉吧。

雖然沒有特意說明，但是玫瑰的數(shù)量一定符合了薔子夫人的年齡，據(jù)說薔子夫人的生日是圣誕節(jié)。所以她薔子夫人看起來真的很開心，果然在原先生做的事，就是這么的面面俱到。

“二樓的臥室是小正用的吧。”

在高興的薔子夫人的帶領下，我試探著上了二樓。上面好像有臥室和浴室。我先確認了臥室。我一個人用的話太大的小雙人床，兩個并排端坐著。

而且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什么這么貴的床，枕頭后面一定要有靠墊呢?用來做什么好呢?而且到了這里，還擺了一個圓筒形的靠墊。

懷著完全無法理解的心情坐在床上，果然是最棒的觸感，不由得就這樣躺下了。從身體里滲出疲勞感，想就這樣睡著了，但是走廊里有薔子夫人的氣息，讓我馬上就跳起來了。

“好大的浴室啊?！?/p>

一進房間，薔子夫人就在確認浴室。準備了看起來很貴的我也知道的法國品牌肥皂和洗發(fā)水的浴室，是老家浴室的三倍以上大，充滿了和淡水不同的溫泉水的味道。

浴室好像是可以泡溫泉的。說起我熟悉的溫泉，果然是層云峽和吹上溫泉，函館的溫泉味道都不一樣。怎么說呢……感覺和太陽曬完之后的松軟的被子的味道很像。

“房間里有溫泉浴……好奢侈啊?！?/p>

“想一起進去嗎？”

「咦？」

薔子夫人像惡作劇一樣笑了，我的心跳瞬間跳起來。雖說是流動的，但是用同樣的浴室，總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我的臉不由得變紅了。

“你啊，為什么對老阿姨臉紅了？”

因為薔子夫人咕嚕咕嚕地笑了起來，所以我鬧別扭了。

“但是你自己不認為自己是老阿姨吧，薔子夫人?！?/p>

“呵呵?！?/p>

被戲弄的我用不高興的聲音回答，薔子夫人又笑了。但是并沒有否定我的話，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輕輕地用肘碰了一下，不愧是薔子夫人。

館內(nèi)好像也有大浴場，我不想使用房間的浴室。

回到客廳，果然有點累了，櫻子小姐在沙發(fā)上伸直了腳。

“換了衣服就出門吧?！?/p>

“馬上?！?/p>

“我想休息一下?！?/p>

一邊說著“年輕真好啊”，薔子夫人一邊走向自己的臥室。櫻子小姐也在薔子夫人的催促下去了臥室，接著我也去了自己的臥室。

話雖如此，除了換衣服我也想不出什么特別的事，結果不知不覺地就把自己的包翻了個底朝天，翻完后我馬上回到樓下。發(fā)現(xiàn)茶具已經(jīng)準備好了，正要喝茶時，發(fā)現(xiàn)除了咖啡機之外，還有咖啡豆和手搖研磨機，不由得想試一試。

我放入適量的豆子，咯吱咯吱地轉(zhuǎn)動方向盤，手感很好，同時充滿了好聞的味道。櫻子小姐或者會說這也是尸體氣味的一部分，但卻是無法與死臭相比的清香。

雖然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但是因為是第一次用磨坊磨豆子，所以不知道要磨多久，又不小心把下面的抽屜部分拉了出來，周圍灑了像豆皮一樣的東西和咖啡的粉末。

結果就是不多久就把周圍弄得亂七八糟，正當我驚慌失措的時候，不知什么時候回來的櫻子小姐大聲笑了起來。

“你啊，最好不要去做自己不習慣的事?！?/p>

她說讓酒店的人打掃就好了，接著她從冰箱里拿出兩瓶礦泉水，向我扔了一瓶。看著被薔子夫人化妝的端莊的櫻子小姐的臉，我不由得喝了一口水。

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人之間，我們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鴻上的話也許會很尷尬，但我其實并不討厭櫻子小姐的沉默。這種時候，櫻子小姐大概已經(jīng)進入了自己的世界，所以她并沒有看向我。所以這個時候我才能毫不客氣地眺望她 ，觀賞櫻子小姐長長的睫毛，和那可愛的哭痣。

但是我最近卻總會覺得有些不舒服，自己在這里真的好嗎？因為會突然變得不安起來，讓我想起了和她剛見面不久的時候，這讓我坐立不安。

“……但是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好嗎？”

結果忍不住，我開口了。我不得不問，果然在我的心中，總是躺著她說出的分手的話。

“我并不是討厭和你在一起。只是…我真的只是在擔心你。如果連你也發(fā)生了什么的話……我會感到不安的?！?/strong>

櫻子小姐似乎理解了我的困惑，低著頭回答。

“Memento Mori——不要忘記死亡，死亡，永遠與我同在?！?/p>

櫻子好像很寂寞，小聲地嘟囔著。

“……但是，這次沒有直江真是太好了。自從在廢屋發(fā)現(xiàn)白骨體以來，我一直想調(diào)查這件事。同行的人是你真是太好了。”

在原先生不在很方便，當然是因為對于櫻子小姐要調(diào)查事件這件事，他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吧。雖然在原先生中途放棄了，但是如果能做到的話，他大概會想把危險的櫻子小姐像標本一樣包在棉布里，關進箱子里。

死亡總是和她牽扯在一起——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如果她身邊不幸的事情越來越多的話，在原先生會更加擔心她吧。

瞞著在原先生，兩個人偷偷地進行他禁止的事情，這真是讓人有罪惡感，如果知道我們在做什么，在原先生會失望的吧。

在原先生對我來說是憧憬的男性。我不想背叛他，也不想讓他失望，但是櫻子小姐不會聽任何人的話吧。我阻止不了她。那么，只能代替在原先生守護她了。

我這樣在自己的心里下了這樣的結論，更下了這樣的決心。

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吧。

“那么，我們該走了嗎？”

她總是那么匆匆忙忙的。

她用力地說著，我站起身來，向櫻子小姐伸出了手。